作者： 美麗島電子報專欄文章作者： 美麗島電子報 | 社會觀察 – 2013年9月23日 下午5:40
21日蘋果公佈了這樣的一份民意調查：面對連日來關說案風波藍綠陣營表現，如果明天是總統選舉，您會支持哪位？志在2016的蘇貞昌看了這民意調查報告一定很難過：關說案風暴中帶領驍勇善戰的立法院黨團，中央黨部精鋭部，配合電視台犀利名嘴，賣力作戰，好不容易把馬打了趴了又趴，按理戰功彪炳無比，但反而當總統的肯定度不到蔡英文的零頭，雙方足足差了30%還多！在馬王大戰的頭幾天看到6〜11各式各樣的民意調查，馬聲望直直落，賣力打馬的蘇貞昌理當非常興奮，打國民黨既然功績顯赫，油然而生2016捨我其誰之心固然是人之常情；但12日，一些不妙的警訊其實已開始出現。首先是聯合報：48%居然認為民進黨應該重罰柯建銘，41%認為柯建銘應該辭去立委。接著，台灣指標調查研究公司公布政黨好感度調查；國民黨正向評價23.1%雖然減少0.4%，負向評價50.5%沒什麼變動；但最大在野黨民進黨好感度正向評價零成長，而負向評價38.1%上升了4.2%。然後，17日TVBS蔡英文聲望上升8%，到了51%,而現任民進黨主席蘇貞昌則下滑4%，剩38%。和前一次調查蔡43%蘇42%的不相上下，雙方大幅拉開差距13%之多。這些訊息都說明了民進黨打馬的戰略是有問題的，只顧打馬，打到王上馬下，自己也受傷。12日到17日警訊已經連續出現，民進黨的戰略卻僵硬不改，終於21日蘋果調查出了更鮮明的民意反應。蘇主席一定不服—那麼認真用力打馬，為什麼結果這樣不公平？事實上，正是因為馬固然該打，但民進黨打得太認真用力了，所以出問題，這只要拿馬王雙方過招的策略做比較就知道了。儘管王金平以檢察官浮濫上訴反撃關說的控訴很有力，他又說自己只關心通案不關說個案，但纏戰下來，民意上王勝馬敗，恐怕不見得是因為王的說服力；無論如何，民眾看到了王柯通聯電話的譯文後，很難完全相信王的解釋。真正造成王勝馬敗的恐怕是民眾縱使認為王固然有問題，但馬未免過分得理不饒人，手段太凶險猛烈不符合比例原則。於是馬的大部隊在盡興衝鋒中陷落；相反的，王柔性回應求自保，則在同情中崛起。儘管在國民黨考紀會通過了撒銷王金平黨籍時，馬總統一付孔明揮淚斬馬謖的神情，但這悲悽的神情來得太突兀了。特偵組6日通知媒體參加記者會時特別用了要大家「切莫錯過」四個字，充分流露的是釣到大魚的興奮心情，無疑的，釣到大魚恐怕也是總統一直到撤銷王金平黨籍時的真正心情。過度沉醉在這心情中並意氣風發地快意出撃正是馬團隊落得大敗的原因。馬發動關說案的頭幾天，馬對王一路追殺，中時聯合等媒體及名嘴眾深藍基本教義人士全集體熱烈地給馬掌聲；然而馬和江所屬的馬團隊，民意滿意度就在掌聲中沉淪谷底；相反的王金平動作少，柔性因應，民意滿意度反而在同情中飛揚。對照起來，蘇蔡兩人也類似，奮力打馬的蘇，社會滿意度在好戰的深綠的熱烈掌聲中大大下滑；相對的蔡英文反而在靜默中飛㫒。聯合報看到民意趨勢如此，22日終於發表社論＜如果當初國民黨給王金平申誡處分＞認錯承認馬手段過當「如果十天前國民黨考紀會給王金平的懲處是申誡，而不是撤銷黨籍，今天台灣的政治局面會不會大不相同，也許值得大家思考。」聯合報社論反省馬對王處置過當「值得大家思考。」一點沒錯，正可以用到民進黨身上。蘇、柯和馬、江一樣，因為採取手段不成比例，也因此同樣在普遍厭惡藍綠惡鬥的社會中受傷。此外，蘇、柯在這節骨眼上還犯了一個甚至更嚴重的挺扁的共同致命傷。2008以來，檢察官，法官辦陳水扁、林益世鮮明的差別待遇，特別費共業，起訴了馬英九後，就清一色辦綠不辦藍，一連串起訴了9人。到後來，甚至有「張三殺人關李四」吳乃仁台糖案等荒謬怪案，藍色法、檢政治追殺作法真是肆無忌憚。然而由於民進黨在阿扁們的要脅下沒有能力對陳水扁功過做有說服力的交代，甚至包括扁在內的黨員一旦涉貪瀆案，社會的感受是民進黨不論濫訴或真有其事一概以政治迫害作訴求力挺。最後，民進黨還迎扁回黨，並辦對扁歌功頌德的「執政八年研討會」。這一連串做法的結果是使在1980和1990年代可以強烈動員群眾支持的「反政治迫害」訴求現在被社會認定是貪腐集團的遮羞布，不再有說服力更不用說社會動員力。於是柯一再強調自己被「政治追殺」，並無法被社會接受，柯蘇迎扁的巨大民意成本，終於在關說案中結結實實地顯示出來。更奇特的是關說案一被馬總統丟出來後，柯建銘還一再強調，陳水扁的案都是政治追殺的寃案，他說在2008之後國民黨第一個要追殺的是陳水扁，第二就是柯建銘。這固然大大提昇自己達到「總統級」地位，但也等於要社會認定他和陳水扁一樣的貪瀆不顧法紀。因此，在關說案中，民眾只好把對柯的信任度往扁的方向大幅拉近了。他還說馬英九為什麼要一石三鳥呢？殺王金平重掌國會，殺政府重掌檢調系統，因為為了2014布局，包括以後的政治追殺布局，殺柯建銘重挫民進黨。2008以後，我知道第一個要辦我，因為我最難搞，他們重返執政之後，第一個追殺阿扁，第二個親近要害，就是柯建銘，那時候立法院都盛傳，柯建民冤獄難逃啊。柯、蘇都認為只要持續把議題拉高到「憲政爭議」層次甚至「和平協議」，統獨爭議才對，不必，甚至不屑把柯的背信、關說案兩案的「枝節小事」向社會說清楚。這個一廂情願和錯亂的策略終於使柯和黨主席在爭議中，滿意度步馬江後塵而沉淪。現在柯終於願意認真面對兩案了，他自請立法院紀律委員會調查。這是正確，必要的一步。只是半個月來，柯、蘇、民進黨都已經傷到這麼嚴重了，只由柯走這一步恐怕不夠。民進黨至少還是要進一步做到：一、正面面對自己迎扁、挺扁、歌頌扁造成的傷害如何解套的問題。蘋果21日民調蔡英文大幅脫穎而出，沒有被扁包袱壓垮正是一原因。蔡沒被扁包袱壓垮，蘇和整個黨也不應被扁包袱壓垮。二、蔡英文大幅脫穎而出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沒有捲入被社會定位為政治惡鬥的激烈藍綠對決中。因此要好好花心思想好怎樣強化理性色彩，拿捏好朝野競爭時手段的分寸。三、過去，民進黨遇朝野對立動輒手段過激有一個基礎性的原因—不肯花心力在台灣未來前瞻的發展戰略上，只想撿國民黨爛的便宜和撿乘機把國民黨打得更爛的便宜。現在各式各樣的民意反應已經表示人民並不這樣就埋單了。如今向社會交代民進黨要怎樣領導大家走出關說案誘發的一連串憲政危機，是當務之局，不幸的是當國民黨宣布將成立「提升立法院議事效率專案小組」針對社會詬病的朝野協商提出立法院議事規則的「改善」案時，民進黨卻一面說那只是架空王、柯的陰謀，一面繼續議事杯葛策略，更不幸的是國民黨提出的方案中有許多，如「尊重委員會專業審查，朝野協商不得仼意加以推翻」等，本來過去是民進黨提出而國民黨反對的，現在在民進黨只顧杯葛忘了正面改革主張時，竟發生由國民黨提出民進黨反對的主客顛倒怪事，這樣下去，社會到底會認為誰適合執政。一番纏戰馬傷得大慘，但民進黨有感覺的話，應當感到自己傷得更痛。民進黨該從痛中反省，從反省中再起了。【作者林濁水/前民進黨籍立法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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